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恋物和恋爱

发布时间:2014-07-21   作者:本站   来源:芜湖市心理咨询与测量中心特聘咨询师 葛 毅   点击数:92438
   敲下这个标题的时候,自己都感觉有些拗口。为了阐明我对恋物癖的观点,还是决定用这个看似有些搞怪的标题。那天参加病案讨论,有个咨询师报告了恋物癖的案例。初听之下,感到刺激,想想吧,一个16岁的男孩什么都不喜欢,却偏偏爱好偷女人的内衣,这是多么惊险和好奇的事情啊。我就放任自己的感受随着那男孩的故事飘忽了一下。接着咨询师谈到男孩留给她的印象,“他老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,我被他盯得有些犯嘀咕了,就试图挪一下位子,可他还是那样盯着我。”活动室里就热闹起来,大家都在询问这个男孩的具体表现,咨询师很兴奋,笑着比划。有个瞬间,我感到想笑,紧接着就体察到自己的情绪,尝试着梳理一下感受,发觉自己也在兴致勃勃地倾听大家的谈论,甚至感觉这个男孩没多大事情。然后,似乎被什么提醒了一样,我立刻感觉到不妥:怎么能这样呢?这是个恋物癖啊。可是,我明明感觉这个案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根本不需要太在意。

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恋物癖,这种症状曾经被认为是变态。如果一个人对某些物体的爱恋超过了正常范围,比如女人的内衣,并且只有这种特定的物体才能产生性幻想和性满足,那么他就会被贴上恋物癖的诊断。而我,在某个时段竟然如此轻视。也许是因为我联想到了恋物。恋物是什么?我不喜欢引用术语,还是用我自己的理解来阐释一下吧。恋物就是过分迷恋某种物体,为了得到这个物体甚至不惜手段和代价,并且对这个物体的爱恋超过了人之常情,也许会废寝忘食,倾家荡产,甚至代替了男女之欢。我感觉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,你看好多人也有爱好,喜欢收藏,为了藏品可以付出一切代价。有的人集邮,有的人养花,还有的人爱好古董,甚至男人女人抽烟喝酒,其实都是一种恋物。但是,恋物癖的人喜欢的东西常常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,甚至是惊世骇俗,为文化和道德伦理所不能容许的,通常是异性的贴身用品。这种物品常常是花钱买不到的,他们只能利用常人不能容忍的手段来获取,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,他们竟然从这些物体中获得了性快感;间接地,他们的行为等于猥亵了被偷窃的女子,这就引起了公愤。

   被偷的女人当然愤怒,自己的衣物被窃已然是财产损失,而被偷的竟然是经济再利用价值不高的,带有性别色彩的贴身衣物,这简直就是对女性的侮辱。谁知道他们偷回家以后会怎样的意淫和猥亵?从另一方面来讲,一个健康的男性只是偷窃和蹂躏女性的衣物,就能够获得性快乐,这是更大程度上对女性的侮辱和轻视。而对于其他男性来说,他们其实是希望有更多男人仅仅占有女人内衣,靠触觉和嗅觉就能够性满足。这样,从社会竞争角度来说,他们就有可能占有更多的性资源。同时,他们也可以获得一种功能健康者的优越,为了体现这种优越,他们会鄙视、声讨那些“恋物癖”,同时,为了女性的欢心,为了向女士们表示他们的划清界限,他们可能会变本加厉地要求严惩那些“变态狂”。

   想到这里,我狠狠地设想了一下:假如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喜欢偷偷收藏女人的旧内衣,或者其他什么让人感觉不爽的物品,比如棺材的话,那么,至少有很多人就被排斥在恋物癖这个诊断以外了,并且这种爱好甚至还能为我们的收藏市场增添几道风景线。我变本加厉地胡思乱想起来:每个女人都有穿旧的内衣,为什么不把它捐出来,索性成全这些可怜的恋物者呢?这么一想,突然就觉得自己好疯狂。
这真的是疯狂,我都感觉到害怕了。我们的文化特别热衷于整齐划一的标准,文化为很多事情设定了规范,就是为了统一我们的言行和爱好,甚至思想。我们中间的绝大部分人是没有这种恋物爱好的,于是剩下的这极少一部分人就可能被贴上“变态”的标签。

   写到这里,我觉察到自己的离题,但我决定索性让联想继续放肆下去。再谈我所列的题目中的“恋爱”,我们的督导提示得好:“为什么他喜欢女性内衣,而不是去早恋呢?”是啊,为什么他对活生生的异性没兴趣,而偏偏喜欢女性的衣物呢?女人太高大?或者太渺小?反正他是不配,也或者是女人不配和他谈情说爱,获得性能量的合理释放。当然,我也联想到了温尼科特提出的“过渡性客体”,幼儿成长过程中需要替代母亲的毛绒玩具,或是其他什么让幼儿喜欢和感觉安全的物品,比如枕头,毛巾等等。那么,在这个青春期男孩的治疗过程中,我们能不能不急于诊断,而是抱持他,给他拥有“过渡性客体”的自由,就让这些内衣作为他的“青春期过渡性客体”。比如说,我们可以引导他不去偷,而是买,暂时允许他玩弄内衣,而不是用诊断扣住他。

   可怜的男孩,在实施偷窃的时刻,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,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,我甚至在想:他是否更喜欢体验这种偷窃的酝酿和实施的过程?偷什么都没有比偷异性贴身衣物更让人反感,更勾引别人的厌恶。也许,我们真的送给他几件旧内衣,他反而感觉没什么意思。那么,他的这种极端行为是否是对社会规则的一种背叛呢?也许不是所偷的东西让他有所收获,而是这种叛逆行为本身就带来极大的惊险刺激和满足。

      这么一想的话,我就更加感觉男孩的问题不是个大问题了,正像老曾说的“举重若轻”,我们为什么要把问题说得严重呢?为什么不能把问题缩小一点范围呢?有时候,咨询师的热心和体贴会被理解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和攻击。男孩惊恐地凝视代表了他的内心是不信任和不安全的。那么,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更多更大的包容去接纳他呢?就当他是恋物,把那个“癖字”去掉吧,好不好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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